在前不久举行的中国经济论坛上,中国企业管理研究会常务副理事长、中国工业企业社会责任研究智库专家李伟阳先生指出,我国企业社会责任发展外热内冷、虚假繁荣、实践困局不容忽视,所以需要重新定位社会责任的发展方向。在政策层面,我们已经迎来了社会责任发展的大好机遇,但是在有效知识供给、人才体系培养、共识达成上还存在问题,全社会亟需构建高质量的公共讨论环境。
中国企业社会责任再启航
所谓再启航,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方向,一个是方位。就是走过了10年,我们要看一看,我们现在处于什么样的方位,未来我们应该向什么样的方向去发展。
方位有很多种,我讲两个方位,一个是政策方位,一个是实践方位。政策方位我用一句话概括:中国企业社会责任的发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政策机遇。在这儿我想讲三个观察。
第一个观察是社会责任已经上升为国家层面的重要意识形态。五中全会首次提出要增强国家意识、法治意识、社会责任意识,把社会责任意识提升到与国家意识、法治意识同等重要的地位。而且我们提出来的五个发展——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这些与社会责任一脉相承,息息相关。
第二个观察是加强社会责任立法,社会责任国家标准体系的建设成为现实,并将在未来不断得到丰富和完善。中共中央下发的关于构建和谐劳动关系的指导意见里头明确提出来,要构建符合中国国情的社会责任标准体系和评价体系。国家在着手成立社会责任的国家标准技术委员会,在制定社会责任国家标准的体系表,正在部署社会责任国家标准的“十三五”规划。
第三个观察是企业社会责任已经成为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重点与方向。《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来,要让国有企业成为自觉履行社会责任的表率,要把充分发挥国有企业在履行社会责任中的引领和表率作用,作为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重要目标。这也是对三中全会做出一个回应,三中全会直接把承担社会责任列为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六大重点之一。
我们企业社会责任发展是外热内冷,虚假繁荣,实践困局不容忽视。社会责任第一个想到的是公益,第二个想到的是做好事,第三就是高尚的道德。所以说实践中这种面热内冷,我们用几个词(来表述)就是口号担责、妙笔担责、文件担责,社会责任是喊出来的,社会责任是写出来,社会责任是放在柜子里的文件,社会责任是用来传播的。报告数量从几十份到现在几千份一年。现在我们国家的社会责任报告已经(累计)一万多份了,占到全球的比例将近50%,但跟质量的底下形成了显著的落差。这跟我们社会责任内部的推进逻辑不清、工具方法手段缺乏,导致落地举步维艰,创新乏善可陈。
政策机遇里头,我们的政策跟国外有一个重大区别,我们是自上而下,国外是自下而上。自下而上,就是大家(先)开始讨论,讨论完了以后形成一些共识,共识完了形成一些政策,政策出台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知识的扩散、人才(体系)的形成、共识的成立,所以这个政策是落得了地的。但我们是自上而下的,哪个领导说一句,哪个领导出国出访打交道听过来一句,觉得应该做(社会责任)这个事情啊,具有明显的偶发性、封闭性、阶段性、易变性。所以说我们要把握住政策机遇,是需要一系列人才储备、知识储备、资源储备,需要高质量的公共讨论,需要有说服力的榜样的。
我们需要重新定位社会责任的方向。第一句话叫做保持敬畏之心。孔子有个著名的学生叫子贡,当时鲁国有一条法律规定,如果鲁国的人到别的国家发现,有鲁国的人沦为奴隶,可以将其赎回来。赎回来以后,到国库把之前花费的钱可以再换回来。子贡是历史上有记载的大商人,很有钱,所以他把奴隶领回来之后,就没有到国库去领钱,意思是做贡献了。孔子知道后就批评子贡。他说,赐啊,你这么做,以后鲁国的奴隶就没有人再赎了。另外一个学生叫子路,刚好他碰到有人落水了,那个地方很危险,大家都不愿意去救,子路就下去,把落水的人给救起来了。救起来之后,那个人就给子路送了一头牛。大家知道,在那个年代,牛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非常贵重的。子路大大方方地接受这头牛。孔子知道后,就做了个评价:从此以后,鲁国落水的人就有救啦,子路干得对呀。
所以说“孔子见之以细,观化远矣。”看是小问题,他看的是长远的社会结果。什么叫企业社会责任?这就是社会责任。我们要(思考)从微观上单个组织的行为到底会产生宏观上的社会福利,什么样的结果?这个问题不容易回答。子贡把自己的道德拔得很高,子路把自己放得很低,全社会效果很好。所以西方政治学家哲学家说,道德是一个比狐狸还狡猾的词汇,有些情况下它并不是一目了然,当你想当然以为做了道德之事的时候,结果很可能恰恰相反。
第二句话是我们一定要抓住政策机遇,增强国家意识、法治意识、社会责任意识。高度重视企业社会责任立法,要把这个推动立法的过程变成一个广泛的、高质量的公共讨论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形成知识扩散、人才培养、共识达成。要很好地应用国家标准,要把握住研究社会责任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机遇,确确实实搞清楚表率作用是什么含义,可操作,可衡量,可推广。
第三句是要破除实践困局危机。要搞清楚为什么我们会虚假繁荣,怎样才能达到真的繁荣。
第四句话是“有效知识供给为重”,要从“哑铃型”向“橄榄型”转变。不属于你的知识删掉,说不清楚的知识尽量要说清楚,中间鼓起来,形成社会责任的增量知识。
第五是“以推动真的榜样为要”。没有真榜样,(假榜样)都把人带到沟里去了。道德经里头有这么一句话,“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我们对企业社会责任形成的一些认识、理解、知识,这叫“前识”,确确实实是我们把握住了中国企业社会责任发展规律而形成的阶段性的成果,这就是“道之华”。但如果认为,这些知识就是真的企业社会责任规律了,那我们的愚蠢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