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新立副主任在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成立30周年座谈会暨中国企业改革50人论坛专题研讨会主题发言

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原副主任 郑新立

同志们，下午好。

首先祝贺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成立30周年，同时对给我颁发的杰出贡献的纪念奖表示感谢。借这个机会，我想讲一下学习借鉴华为经验，创建全球领先企业。改革开放40多年，中国经济创造了奇迹。那么在这个奇迹中间，华为的发展可以说是奇迹中的奇迹。它用三十多年的时间，从零起步，走到了全球通讯设备技术的最前沿，成为全球通讯设备技术发展和设备制造行业的领先者。那么这个奇迹是怎么创造的？它有一些成功的经验，总结起来我觉得有以下五条具有普遍意义，不仅对我们国有企业的改革，而且对民营企业的改革都具有借鉴意义。

第一条，华为实行员工持股的股份合作制，是一种集体所有制形式。华为有17万人，现在8万人都有股份，每年评选优秀员工，评选完了奖励企业的认购权，你拿真金白银买股票，离开公司的时候可以变现。任正非原来的股份很高，但是他不断的剥离自己的股份，现在不到1%，但是他是一个黄金股，保持公司经营管理上的控制权。这样一种所有制形式，按照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讲，它是一种劳动者的劳动联合与资本联合相结合的合作制的形式。这种合作制，它是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积极的扬弃，用我们今天的话讲，是一种集体所有制的形式。我们50年代搞合作化，实际上就是资本的合作，大家共同劳动，就是劳动的合作。现在放大了资本的数额，但是它在本质上仍然属于股份合作制的所有制形式。现在看来，这样一种所有制形式，能够调动资本和劳动的积极性，能够最大的激发劳动和资本的潜力。

第二条，华为实行劳资3：1的分配比例，体现了按劳分配为主和要素参与分配的分配制度。华为在价值分配上，按劳分配占比75%，按资分配只占25%。这样一个分配比例，体现了社会主义按劳分配为主这样一个分配原则。价值分配向第一线从事研发，到国外营销，劳动贡献比较大的人倾斜。同时，也照顾资本所得。这两方面很好的结合，既调动了劳动者的积极性，又调动了资本的活力。这样一个分配原则，只有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才可能实现。我们知道，美国分配劳资正好是跟华为相反，70%左右由资本所得，30%左右是劳动所得。战后几十年，美国蓝领收入几乎没有多少增长，美国诺贝尔经济学获得者有一个统计，2018年美国新增收入的90%由1%的人获取，剩下的99%的人只获取了10%的收入。普通的劳动者蓝领，他们的收入水平长期得不到提高，甚至还有所下降。只有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在分配上体现按劳分配分配为主，这样一种分配方式也是一种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经济制度相适应的分配方式。

第三条，华为的经验把提高研发强度作为企业发展之本。很长的时间内，它把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比例不低于15%作为一个原则，每年年终总结工作的时候，如果研发投入没有达到销售收入的15%，就要查找原因，这个钱为什么没有花出去？为什么他能够投入这么多钱，关键是股权结构。由于它是用员工持股，特别是管理层持股，技术骨干持股，它更注重企业的长远发展。不是看一年收入是增加了还是减少，而是看五年、八年、十年之后，研发出来产生新的科技成果，我的分红会增加多少。这样一个股权结构和分配方式，形成了一个能够在研发上舍得投入，注重投入的机制。最近两年，华为研发投入超过了一千亿，这是什么概念呢？我们中科院一年研发投入，财政拨款五百多亿，横向协作的资金二百亿，也不过七百多亿，这是举全国之力。一个公司在一个很窄的专业面上，能够投入上千亿，有这么大的投入，能够很快在这个行业做到世界第一。

第四条，华为充分利用全球资源来发展全球化的公司。90年代刚开始的时候，实行两头在外，设计和装备是在国内，零部件由于国内造不了，国外采购，采购零部件是在国外，销售市场在国外。国内运营商都不认可他。华为只能是先占领国外市场，然后建立信誉之后再转向国内市场。开始80%的市场都在国外，后来发展起来以后，研发投入越来越多，开始在研发机构和人力资源布局上加大在国外的比例，现在在国外设立了二十多个研发公司，哪个国家在哪个方面有人才，华为在这个国家就设立一个相应的研发机构，利用国外人才，利用他们的智力来为华为服务。比如华为把数据研究设立在俄罗斯，把互联网研究设立在美国，把材料研究设在瑞典，把工艺研究设在德国。任正非同志告诉我，在俄罗斯他们找了十来个数学家研究数学，俄罗斯的数学家比较多，有一个人叫安德列，三十多岁，其貌不扬，突然一鸣惊人，他在数学逻辑上把2G、3G、4G，整个基站全部打通，用一个基站可以代替三个基站，就这一个技术让华为成为世界第一。最近中央提出人才战略，华为不是要把人请到国内来，而是在国外设立研究机构，利用全球人才为他服务。

第五条，政府要为企业创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政府要爱护企业家，保护企业家。为什么华为出在深圳？这是由它的特殊环境所造成。我们好多政府苦于本地没有创新型的企业，没有有竞争力的企业。这些政府应当反思一下，我为培养企业家，培育有竞争力的企业做了哪些工作。比如华为在它成长中间，一度很困难，是政府出资办的贷款担保公司贷给它三四十亿，使其走出困境。还有一段时间，华为的竞争对象诬陷他，说华为资不抵债，给华为的客户发信，华为马上要倒闭，好多定单退回。这个时候也是政府出面请国家审计署派了一个专家团队，审计一个礼拜以后，公布华为没有资不抵债的情况，运营的很好，也没有偷税漏税的行为，使谣言不攻自破。一度有人对任正非造谣，说他手里拿五六个国家的护照，随时都有可能逃跑，在这个时候是市长出面亲自协调，任正非是好的企业家，不会逃跑。深圳政府为华为做了这么多事情，所以才有今天这样一个在世界通讯设备制造行业领先的公司。美国竭尽全力，举全国之力来打压华为，这是给华为做最好的广告。这是中国人的骄傲，是中国企业界的骄傲。

我们的国有企业改革，应当从华为这个成功的体制机制中间得到借鉴。比如说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大力发展混合所有制，国有企业吸入民营资金入股，发展混合所有制企业，建立规范的股份制。在规范的股份制和现代产权制度的基础上，建立科学的治理结构和现代企业制度，就可以避免企业被内部人控制，避免出现弊端。发展混合所有制，就可以改变我们国有企业的运行机制。另外国资委文件里面还讲混合所有制企业，员工可以持股，持股比例不高于总股本的10%。国有企业的股本比较大，管理骨干持股，技术骨干持股，可以改变企业的经营决策机制，国有企业也可以拿出更多的钱用于研发投入，这样我们国有企业也会出现一些具有超强创新能力的企业。通过努力，国有企业、民营企业中间培育一批像华为这样具有超强国际竞争力的全球化公司，如果我们全国像华为这样的公司有那么几十个，在各个行业都作为领军企业，占领在世界技术进步的最前沿，我们在第四次产业革命中间就可以由过去三次产业革命跟随，转变为在第四次产业革命中引领。

本文根据现场记录整理